前一暝老爸就吩咐伊這最後一個月就愛分紅包顧柱仔,頂擺票開出來真歹看,這擺絕對袂當閣輸。阿楷請一寡兄弟仔共頂懸送來的錢,逐家分工橐入去紅包,按呢前前後後嘛開欲一禮拜日。
連紲規幾仔工走傱佮人盤撋,阿楷兩支跤行甲撐腿,真袂癮閣再行。看著頭前一欉樹王公,大步行倚,一睏頭仔就坐落來,今仔日的日頭有影會曝死人,佳哉風真秋凊。伊嗽一支薰哪啉涼--水,家己共揹仔的紅包提出來算算咧,量其約閣有一里的額猶未分完。這錢甘開,天下間無生意人遐戇的。心肝頭家己咧想這一般人無法度看破的戲齣。是講,這擺袂當閣輸啊,若輸無定會出問題。
一陣雄狂的風無張持掃過來,袂赴收起來,彼疊紅包吹甲散掖掖,好佳哉這踏少人,聊聊仔去抾是袂減的。佇塗跤舞一睏頭仔才抾齊,點點算算咧減一包。徛起來欲揣,雄雄頭殼起暗眩,跤袂接力,連鞭閣un落去。看到一隻烏貓,來邊仔,毋知影當時來的,伊毋驚人,一雙目睭相金金,開喙展牙叫一聲「來」。叫是家己著痧,聽耽--去,烏貓閣大叫聲「來」。敢講知影另一包飛去佗?家己對家己有即款的想法,感覺愛笑。烏貓位花台跳落來,身形真優雅,若親像人指引方向,頭看向另外一爿去。
有影to著!紅包佇無偌遠的塗跤遐,不而過,哪會會加一包!
這路--裡的紅包袂使烏白抾,這是一般人有的常識。是講這紅包牽涉著選舉結果,顧袂得這鬼鬼神神的傳說,兩包攏抾起來。開起來看,一包是貯錢,另一包毋但內底嘛有錢,閣加一簇頭毛,一張烏白的大頭相。
伊真少年,生著閣真媠。
抾起來就準抾起來啊,欲擲牢嘛講袂啥過。心內確是有一寡礙虐,有錢閣這媠查某囡仔的相,這鬼神古早著綴時代變做笑詼,有時人比鬼閣較雄,閣較驚--人。
「我是一支柱仔跤,買票走傱跤袂麻,選舉操盤免人教,金錢活水袂當焦。」
歇睏夠啊,心情清爽,七字仔哪編哪唱,鼓舞家己,緊共錢送出去。有影這擺立委選舉真競爭,假始講無顧予好,毋但選無牢爾,和阿爸後一場里長選舉攏會著災。這心思不時就會出來tsō伊的心肝。
路--裡,當著阿纏姨,順紲提一包紅包予伊,閣吩咐這擺頓票定著愛共彼箍人搝落來,愛予咱在地的人來做,閣共叮這是大乙媽ìn的跋,無聽袂使即。阿纏姨無啥政治立場,家己一人佇菜市仔賣菜50-60冬,在地鄉親無人毋捌伊,對柱仔跤來講確實是一个好對象。阿纏姨客氣應好,目神煞親像有寡鄙相的形,閣問伊伊捾一个siānn籃欲去佗,講是欲款去予揣查某囝。自按呢,無好佮伊攪擾,講一聲再會就告辭,斡頭看彼一烏貓佇伊跤邊細聲呻叫,袂輸咧講啥。阿纏姨目箍tsuânn-á[1]紅紅,手一,叫烏貓緊去。
著,阿楷嘛著緊去。「確實,我嘛愛去顧柱仔。」家己哪講哪愛笑。這擺選戰是按呢仔危機,顧柱仔若陸戰,參寡網路抹烏空戰戰術這是綴時代行,政治人物愛學的技巧。庄腳所在,無啥好撇步,跤踏實地去行才有路用。
這工轉來時,阿楷看老爸氣怫怫,提一支裂開的國旗,「無啥潲路用,家己的國旗毋敢攑出來。」面仔袂輸紅面關公,血壓沖懸激心,一手插胳一手比天劃地起姦撟。老爸做文賢里里長即的缺已經30冬外,真資深的黨員,相信有一日會拍轉去對岸,完成統一的大業。
「逐擺黨欲選,我佗一擺無拖這老命?」『今天搞啥,把我手上的國旗搶走!國家的使命忘了嗎?對得起革命先烈嗎?』聽老爸今仔日發生的代誌,伊攑國旗替人徛台,煞予人擋,閣共旗仔搶走,講這是獨立意識,大頭家會袂歡喜。
阿楷佇網路揣著YOUTUBE的影片點來看,真替序大人氣憤,想無掩掩挹挹毋敢共旗仔展出來是為著啥。看阿爸咧詈嘛綴咧詈,共老爸講這顧柱仔跤錢咱家己用就好啊,是按怎欲替怹共權力贏轉來?敢有分著湯抑是粒?
「我汰看無?你準講這錢有影是位黨提出來的?毋是啦,這是位對面來的,遮無路用的這馬和[2]國旗就毋敢捎出來,就是後壁有大頭家咧監查,不時咧評估你的死忠指數。啥物袂當用錢買?任何物件攏有價數,主權嘛通有拍賣。
老爸真骨力地方經營,主委這个位閣是黨有鬥伨,錢聲毋捌欠過,四界辨活動,解決地方問題,親像殯儀館不時嘛有派人佇遐送涼水,花箍,罐頭塔、對聯,無所不至。地方若有啥代誌無法度解決的,就會來揣伊鬥相共,化解。彼舊年廟--裡,講媽祖託夢欲轉去湄洲謁祖進香,有寡聲音講是咱媽祖變人細漢的,無同意去,甚至講這是政治操作。彼閣是老爸一个一个去說服鄉親,兩岸血脈相連,無法度分割。閣安排旅遊,交通接送一點仔攏免人操煩,保證凡但人出現,有食閣有掠。
時代變化緊,風水輪流轉。現此時黨的運作無比以前,即馬是後壁大頭家咧指導,地方運作機制齊變,這是做里長的老爸上清楚的代誌。做一个榮民的後代,有機會替祖國做代誌真感覺光榮。啥知落尾感覺愈來愈奇怪,這祖國毋是伊所想的按呢。
父仔囝兩人交代一下這二、三日走地方的代誌,講了已經翻點。阿楷雄雄聽著貓仔聲,明明聲音真近,欲揣煞揣無佇佗位。假若是位房間傳過來的。
入去房間了驚一下,看著一个人查某囡仔坐位伊的眠床墘,學生仔頭,穿一軀高中生的制服,簡單閣秀氣,目睭大大蕊會電人,喙䫌兩粒酒窟仔真深lōng,哪笑哪欲共人搝落去的款。
共問伊是誰,伊無欲應,無聲無說干焦微微仔笑。閣共問,伊嘛是微微仔笑,雄雄起雞母皮起來,感覺即个查某囡仔生做成面熟,毋知佗位看過。即時才想著下晡時抾著的紅包橐仔,手phi̍h-phi̍h掣伸扲,共內底相片提出來看。頭前這个查某囡仔佮相片內彼个生張對同對同。斡頭起跤就欲lōng[3],無細膩踢著戶橂規个摔一下,袂赴起身規路撾[4]爬的爬出去。大聲叫老爸無人應,一陣螺仔風絞過來,感覺後壁有人,斡頭看彼个查某囡仔綴佇後壁,閣是微微仔笑。
查某囡仔開喙就問,「你咧做柱仔跤喔。」
阿楷心肝頭一時三魂七魄走甲無塊揣,做柱仔跤是老爸愛伊做的,按呢敢會害死人?兩排喙齒tia̍k-tia̍k叫閣大舌,一句話講袂好勢,一字一字斷做子母音才吐出來。
「l---i, b---eh, tsh--ong,
s---iann---? G--ua,
k--ap, l---i, b---o, u---an, b---o, s---iu。」[5]
話講煞,心愈虛!無定著老爸過去做里長包人工程,斷人錢財,害人跳樓,抑是幫助遐烏龍菁仔欉敗害社會,間接成做共犯。阿楷毋敢閣攑頭看,跪佇塗地,直直頭kho̍k。
隔工透早,老爸發現伊倒佇大廳,,手--裡提一包紅包,號做囝昨暝因為選情的因素煩惱睏袂去,驚伊去寒著,挔[6]一張被仔欲予蓋,無細膩去共阿楷拍醒。
「我無愛做柱仔跤啦。我毋敢啊。我支持台員獨立啦。」老爸喙䫌大力共揌loeh,伊才精神。
「你今嘛好啊,予鬼卡著,日頭曝甲尻脊啊,閣咧陷眠,起來上好,緊去顧柱仔!」
「我無愛啊啦,彼查某鬼知影我是柱仔跤,足恐怖。」話哪講敨彼包紅包予老爸看,指相片的查某囡仔。老爸看著相嘛感覺面熟面熟,心肝頭tshiak一下,想著啥的款。毋敢加話,緊𤆬去大乙媽祖宮收驚,乞符仔化水啉。
行入去廟緊揣廟公,佇耳空邊講昨日暗的狀況予阿標師知,這毋但牽涉著鬼神代,閣較是人間利益衝突的現實佮過去犯的罪過。阿標佇地方人人尊存,喝水會堅凍,烏道白道聽伊名聲逐家攏著愛目睭擘金,無,會食著羹。佇阿標師耳空邊nauh規晡久,干焦聽伊直吐大喟,幌頭,落尾目睭放kheh-kheh。聽著阿楷伯有相片,隨叫提予看,「有影,人塊做天咧看,人袂撨摵[7]得」家己一人直直唸。看了,指示助手提去燒掉。
話無閣講落去,拖仔內的法器,師公道服款好,準備開壇驅邪壓煞。伊生張矮頓矮頓[8],人食老後閣淡薄仔曲痀,一軀道服拖塗跤,手攑蛇鞭法索向東南西北四方摔掃[9],擗[10]來擗去,歕牛角風吹招喚眾神守護,歕甲前廟迵後廟。阿楷徛挺挺毋敢震動,阿標久無共人收,一遛手法索飛出去,親像一隻蛇飛出去,落佇外口當拄咧發爐的金爐。這發爐代予人解釋是大乙媽有話欲講。
這件地方新聞當然予壓落來,彼日按呢的因端,廟臨時臨要暫停信徒入門參拜。講是最近選舉期間,媽祖需要時間下凡巡查,四界咧無閒,嘛指示愛支持地方出來選的少年兄。
幾ā冬前,民主意識發穎[11],和[12]鎮藍宮傳講媽祖顯聖託夢濟濟信眾,講廟裡主委四冬就愛重選,四冬輪一擺,袂當一人連紲做二屆。這威脅著一寡騙食佔權的佬仔,先顧腹肚,才顧佛祖,原地靠這賺食,食甲油洗洗,汰有可能講放就放。外口傳說廟內十偌个金庫、金條、金牌疊甲若山,鎖匙佇主委遐,無輸開銀行,放款做莊,買賣土地錢滾錢,一鉎五厘稅金攏抾袂著。欲做主委,講好聽是愛媽祖允,講歹聽是背景無硬袂使即。
逐冬繞鏡搶轎是一種勢力的展現,各派人馬毋是搶甲流血流滴,無就是位這條路拍到另外一條巷仔。落尾嘛是冬瓜標師出面才扞定。彼冬阿水仔這古意人無代無誌欲去報名選主委,逐个人無看好,另一派的人極加看衰尾,根本袂癮正眼共看。伊干焦𢯾三塊磚仔佇廟口埕排予好勢,徛頂懸演講,講主委換人做,廟裡錢財袂拍無,主委選舉著公開,地方進步有人才,媽祖口號烏白用,可比烏道如惡雄。落尾阿水仔氣勢愈來愈旺,愈來愈濟人來聽伊演講。逐工廟埕真鬧熱,閣會鬥喝口號,排擔仔賣物愛先申請,買物件攏愛排隊。阿標仔去外口踅一輦看,終其尾擋袂牢,無出手袂用。
這阿楷老爸想一下,毋敢閣想落去,過去的應該予過去。嘛知這時代咧進展,這柱仔跤是無可能扞久,家己嘛毋知按怎做,這擺閣選輸毋但財產會出問題,權力攏會無去。所致,猶原無叫後生停手。
隔二工,阿楷嘛是照起工去巡街走巷顧柱仔走傱,昨--日查某鬼的代誌已經放袂記。彼是行到樹王公的時才閣想起來,想一下彼查某囡仔生長嘛是真媠,若毋是鬼,做家後應該嘛是袂䆀。聽起貓仔叫,這空思夢想才閘止,發現家己無應該遐無禮,尤其對方是鬼!鬼佮人敢會使作伙!
閣是仝一隻貓,阿楷印象足清,伊目睭尾仔有一粒紅紅,番薯形的蜞[13],彼是床母留落來的記號。
阿楷跔落來,身軀頂一寡喙食物裂做小塊仔共唌,手哪揲[14]共叫,「你敢有看著彼个查某鬼?我是柱仔跤無毋著,毋過我無害人啦。」烏貓倚來舐手心的物,舐甲清氣閣欲討。
「好啊,欲來做工課啊。等下欲去開會。」想著時間袂赴啊。
這會議是欲評估量其約票聲[15]會有偌濟,對方票會有偌濟,佗一區贏面大細,佗位會當繼續顧,佗位放棄…等等。內底眾大老已經坐佇上頭前排,面色無講kài好看。中央彼个毋是啥人,就是阿標師。身邊的人攏懸伊一粒頭,真顯目的精差,雙跤踏袂著塗跤,佇半天直直顫,真齷齪的款。手頭提的是逐个庄頭會頓票的清單,哪看手扲愈絚,兩片喙唇合峇峇,喙尾皺痕勼倚,鼻頭嘛皺懸懸,一面貓鼠面。
下跤坐的是有阿楷老爸佮幾个仔信任會過的柱仔跤。看阿楷行入來就問,「今仔日行了啥款?」伊應講「鄉親假若無前規冬遐伨,講無二三句,就講無閒,紅包㧣予怹閣會挨推[16]。」
阿標師位椅仔跳起哩桌仔,手頭的紙大力抨出去,一手插胳一手指向遮柱仔跤。
「這選舉毋是為我爾爾,逐家攏有好處,這工課是大頭家交代的,絕對袂當閣輸!」
時代確實咧進步,陸戰顧柱仔應變掠外,空戰網路文宣嘛著愛出動。這幾年忠國勢力愈來愈氅𪁎,佮地方烏道,宮廟培養勢力,逐擺選舉掖錢,網路抹烏對方,製造假新聞,共對敵往過做的記錄歹的四界放送,好的聽好[17]拗做歹的,予對方開時間,開錢去澄清,民眾無法度思考,無法度好好仔選舉。家己私底下佮大頭家聚會的時閣愛唱六星歌,宣誓一生孝忠黨,黨就會提供資源拍贏選戰,所致地方勢力繼續生湠深根。
阿標師鼓舞逐个,大喝繼續戰,目尾看向阿楷老爸看伊胸坎前的國旗,扽蹬[18]一時仔,才閣繼續講。
「這意識形態真重要,不二過,佇江湖街踏愛會曉變巧,2022是真重要的一冬,咱袂當予大頭家失望,按呢咱才會有好未來。」暗示阿楷伯毋通閣遐白目提國旗出來。怹兩人雙目對看,知影彼此的想法,阿楷老爸氣勢煞矮人一層,一腹氣吐袂出來。
阿楷毋知影佗一條筋絞無搝予絚,攑手問「當時欲辨造勢活動,對方已經開始「百日行路入鄉里」,是毋是嘛來辦一个「一二一八大戰決,自由經濟大出發,海翁出帆會轉斡,統一忠國著爭奪」。阿標師聽了tìm頭無應,窮實伊無斟酌想伊講的話,是想著彼的查某囡仔。
轉來厝,阿楷老爸對大頭家這代誌真煩惱,伊是挺咱的黨,毋是大頭家的黨,怹的使命是反共,恢復大中樺,大頭家是統一,消滅咱主權。這暗招囝過來薰提出來,拄一支過予囝。
「阿爸你想著喔,你毋捌予我食薰,今仔日開會起毛䆀 nih?」阿楷問。
「你敢會知阿纏姨仔有一个查某囝?」聽著老爸講煞起憢疑,逐擺去伊兜攏是看伊一人,菜市仔嘛無人共伊鬥相工,佗位來的查某囝?
70年代,大乙宮就捌有主委選舉,彼是阿楷老爸第一擺做人柱仔跤,正確講是做阿標師的柱仔跤。阿水仔逐工佇廟埕演講,這是真前衛的做法,通人攏感覺真趣味,真合草地氣[19],上蓋重要的是予庄腳人知影民主是啥,權力佮權利閣是啥。聽伊喙角全波,批評烏金,講拜拜毋是拜假的,香插袂正,心欲按怎會正?叫兄弟顧廟寺,舞地下政治,借錢免還,閣有錢通領共一寡民眾心肝頭毋敢講的話講講出來,人人呵咾,比大頭拇。便若講了,下台眾人就喝當選。這聲勢迵廟內外埕。
過無偌久,水仔無閣出來演講,通人嘛無閣看著伊。聽講一日佇來廟埕準備演講的時,予人綁去,和伊拄讀高中的查某囝嘛𤆬𤆬走。到今,無消無息。
阿楷聽一下規个人愣--去,感覺這政治代誌有影垃圾甲。家己接老爸的缺做這柱仔跤是趁寡所費,無想別項,若是講害著人,甚至害人家破人亡,這伊甘願無愛做。兩人討論到三更,老爸先喝忝,轉去房間歇睏,阿楷一人看天頂的月娘sű-suh[20]。看一个烏影一目𥍉倚來跤邊,是烏貓。
「你哪會閣來?」伸手來共搔[21]尻脊。烏貓喙咬一个物予伊,皺皺帕帕一張紙,展開共看,這相片毋是hőng提去燒去啊,是按怎閣佇遮!
烏貓有靈定著有所求,阿楷知影這查某鬼仔會閣來揣伊,知怹兜的悲情,若是閣來,看是毋是會當做寡啥貨無。伊嘛是拜媽祖大漢的,假始講有人利用神明來利益家己,這伊嘛毋願閣做矣。
烏貓真有法度感應人想法,開喙展牙對阿楷叫一聲「來」,阿楷小寡躊躇,共老爸留落來彼包薰抽一支,點𤏸大力欶一氣,對烏貓講,「好,𤆬我去。」
行到一叢木麻樹仔跤,烏貓踅三輦,然後跳起哩樹仔頂,大聲哀呻,親像紅嬰仔咧喝大人,吼甲真悽慘。
本底號做家己做好心理準備,啥知雄雄軟跤,un佇塗跤,月娘予烏雲閘去,蟲豸的叫聲攏總恬去,親像咧等待啥物代誌的款。遠遠看見一个人行倚,阿楷緊覕起來,彼个人形體矮頓矮頓,手捾銀紙錢佮香,相[22]好樹仔跤邊仔一垺塗堆就跪落去。
「遮錢提去用,毋通閣來揣矣。過去就予過去矣。」可能鼻著阿楷的薰味,驚有人,銀紙無燒,香無插,青青狂狂就起跤走。原來是伊,阿楷想起阿爸講的代誌,按算家己無愛閣做這柱仔跤,閣替這人敗害社會。
月娘光耀[23]落來,烏貓跳落來樹仔跤邊塗堆叫一聲,佮一个穿製服的查某囡仔咧司奶,查某囡仔捋伊的尻脊,「多謝你𤆬伊來。」
「你行較倚咧,免驚啦,你抾著,我就是你的人啊。」阿楷毋捌想過𤆬某這件代誌,更加毋捌想過𤆬鬼仔某。
行倚細聲共問,「我欲按怎稱呼你?」心內嘛是tám-tám[24]。
「我叫阿敏。」
真細步仔行倚,來到阿敏的面頭前,兩人對看笑笑。到底是查某鬼迷阿楷,抑是阿楷願意去煞--著。這真歹解說。
「你有啥冤屈的代誌,需要我做的?原來你是阿纏姨的查某囝,我會好好照顧你。袂閣予你流浪啦。」
翻轉工,柱仔跤的穡頭無愛去做,一人先去報案,講是30冬前的命案。分局長聽著命案,是大條的,叫阿楷講予聽。啥知,聽了感覺伊咧嘐潲,而且若是真的,這案伊嘛袂癮開案,驚惹著地方頭人。凊凊彩彩共回應,講這無具體證據,莫烏白浪費官方資源,若是予鬼卡--著,大乙宮去拜,揣阿標師收驚。
「揣阿標師收驚?我看是收命。」這代誌看來愛家己動手,已經答應阿敏討回公道,閣無好去揣老爸。想想咧來揣阿纏姨啊。
想著欲見丈姆,禮袂會無,家己攢準備一寡水果,穿西裝,皮鞋,閣刁工縖一个紅色的tsiű-tsiú,佮伊平素時的穿插差大碼。去菜市仔,看無人,問隔壁擔講是已經幾月日無來排擔啊。一聽著按呢,趕緊叫車去伊兜看覓。
一到位,看外口搝紅布,頂懸一字喜掛佇門口,外口無半的人。阿纏姨仔是按怎咧辦喜事?總--是,知影伊人應該是閣康健,無啥代誌。
「阿纏姨,恭喜喔,恁兜辦喜事nih?阿纏姨…」阿楷人佇外口喝咻一睏。
過無偌久,一个婦仁人穿合軀的旗袍,頭後擴踅兩粒頭毛摠,頭額毛繐仔[25]用一个尾蝶形的頭毛鋏仔鋏甲真精神,面仔笑笑,行出來看。斟酌看,阿纏姨生張佮阿敏真正是母仔囝形,雖罔年歲有啊,猶原有法度看出少年時美麗的生張佮體格。
「是你,我已經等你一月日啊。」無著想這人是阿楷,替伊老爸共人鬥扞柱仔跤的人。
Pháng[26]是天意的款,查某囝一個月前託夢來,討欲嫁,吩咐老母著寬心,共厝內拚掃好勢,會有人來講親。上蓋重要是去共伊的大體揣出來,好好仔安葬有一个好歸宿。阿纏姨看這阿楷人是真古意,客氣。總是,無阿水仔的氣魄佮理氣。一時講袂出話,拄才歡喜的心情攏拍無去。雙手掩面,真艱苦。
阿楷提阿敏仔相片出來予纏姨,開喙就講「我有答應伊,我無愛做柱仔跤啊。一寡代誌是我過去毋捌,我即馬較理解矣。」
「理解啥?你捌一箍潲!」雄雄變一个聲,阿纏姨頭攑起來睨惡惡看伊,若查埔人欲招人釘孤枝。
「你敢知影啥是民主?民主毋是位天落落來的,是生命去跋的,你這个菁仔欉戇甲袂扒癢,替人扞柱仔,組織地方對抗民主,選你做囝婿是欲鬼幹!」看著阿纏姨變一人,歹沖沖的聲嗽共惡,驚一下tshua̋nn[27]勼起來,毋知影欲應啥。
「你是阿水叔?」一句話真無簡單才吐出來。
「你敢會比你老爸較出脫袂?做柱仔跤,你憶著[28]啥?吮食民主的血肉,斷了自由的筋骨,未來敢會較好?」無想著阿水叔性地有影烈,有影是敢徛佇大乙宮演講,佮阿標師爭取委員的人。不過,嘛是按呢,今仔日伊是倚阿纏姨的身講遮的話,伊是鬼,毋是人。
想著抾著這紅包,拄著這鬼仔教伊這實實在在的政治代。家己心肝頭感覺世間已經無比這閣較譀古的代誌啊。
鬼仔會曉看迵人心,阿楷喙無講話,阿水仔真知這毋成囝的想法。
「驚像我仝款hőng掠去做肉粽角?每一个世代攏有伊的問題,是講你有阮彼代有的優勢,主要的是你想欲留予後代啥物佮你本身按怎看家己。以早柱仔跤金主是忠國黨,現此時柱仔跤是對方歹厝邊出的,用錢寄付三跤仔,直接買主權,這生意手法真高段。閣遇著恁無思想,顧穿顧食毋通曝干的人,落尾,就是做人奴才。無,你看米國仔是按怎三不五時就派官員來探台員有好勢無?訓練咱的阿兵哥?」
「阿水叔仔,陰間的資訊嘛遐爾仔流通!你做鬼hām這時勢、國際新聞攏遐清楚,3G訊號敢有通去遐?」阿楷聽阿水叔若攑一支鴨頭仔[29]直直彈,一支喙講無煞,嘛無欲害伊的意思,愈聽愈感覺這水仔叔無遐歹,是一个真為咱地方,愛護咱國家,為社會的鬼仔爾爾。
「做人時,為政治死,和查某囝受拖磨,15-6歲青春蔫去;做鬼三十冬外,正義毋捌見光,看大乙媽逐冬hőng掠做若人質,成做政治的儌注[30],世人看媽祖面,就號做扛轎的是善男信女,窮實彼比魔鬼閣較會害人,閣較殘忍。」
外口紺的天,雄雄霆[31]一聲雷,天強欲必[32]去的聲,地牛翻身低沉的吼聲維持一兜久仔,阿纏姨精神啊。家己想一下,真知拄才的代誌,人真忝。阿楷共扶驚伊昏昏倒,叫伊坐落來歇睏,欲斟茶予啉。坐一睏仔,較精神,阿纏仔就問楷仔,你若欲𤆬鬼仔某,好,綴丈姆來一逝。
隔幾工,地方新聞獨家報導,講有人半暝仔佇樹王公附近燒銀紙,若拜若會,彼人閣予路邊的攝影機錄落來。是一个矮肥,曲痀的人。這新聞通人議論,較老一輩的就想起30冬起的代誌。拄著這選舉期間,任何新聞攏通報,真真假假,是欲消磨逐个人對政治的看法。
楷仔老爸看伊二、三工無閣去扞柱仔,叫來問最近咧變啥蠓。應講無愛閣扞啊,共阿水仔彼套講予老爸聽,閣講台員愛獨立,才要有好未來。
「幹你娘,你去予鬼幹--著。是按怎講這番薯仔話。行,閣來去收驚一下。」老爸真受氣,感覺予囝忤逆,想欲叫阿標師閣收一下。
「毋通啦,我等下欲揣阿纏姨。」
「揣伊創啥?敢有錢通提?敢保證你老爸後擺里長選會牢?」老爸半譬相講,阿楷毋知是毋是愛共老爸講,伊欲去佮纏姨去揣阿敏的死體,欲𤆬娶神主牌仔。
老爸嘛感覺著無啥對筒,無閣繼續問。拍算欲綴囝後壁看怹咧創啥。
來到樹王公跤時,阿纏姨佮兩个工人已經佇遐,工人攏攑iân-pit-á[33]咧挖塗,看來已經挖一陣仔。過無偌久一个穿插若地理師的人行來,佮纏姨講一下久,遐指遐指,羅經[34]攏提出來,指頭仔點來算去,落尾指示樹王公南方3米外的所在。兩个工人隨停手過新的所在繼續挖,挖無3尺深就看著啊。
一个冊揹包先挖出來,埋佇塗袂堪得歲月的吮食已經破糊糊,阿纏姨會認即是t查囝的。伊忍咧無愛哮出來,總是,嚨喉鼻腔低沉的苦痛早就湠出來矣。
這代誌進行到一半,就hőng放送出去,來一堆記者,新聞SNG連線,比菜市仔較鬧熱。阿楷看著老爸佇後壁,目神真緊張的款,才想著老爸敢有參與著這命案?按呢是毋是害著阿爸?
警察局嘛來啊,頭先攑牌仔警告講是非法聚會,落尾,有影挖著一寡事證,才知代誌大條,局長連鞭命令封鎖現場,大乙宮阿標師嘛派一寡兄弟來現場探消息,烏道白道攏齊齊來。閣挖一尺深,發現一跤大跤塑膠橐仔,綁死死,真重真沉,現場逐个人攏恬靜落來。
鑑定人員判斷是人屍,要求送去法醫做刑事報告,毋通破壞現場。自按呢現場人聲沓沓仔冷。不二過,新聞已經開始轉播這命案,阿纏姨嘛接受訪問,表達這絕對是伊失散三十冬外的查某囝,伊絕對欲替查囝討回公報。
這新聞鬧甲真大,法務部請知名法醫楊月松來驗屍,講是hőng催死,驗DNA的結果確定是阿纏姨的查某囝,阿敏。
知影這無意外的報告,阿纏姨猶原是無法度接受。「叫你毋通插政治,你硬欲,害死家己害死囡仔,予我食老無依無倚…」逐工一人行去大乙宮廟埕前,大聲嚷。較老一輩的鄉親知影阿水仔佮怹查某囝的代誌攏真毋甘,經過的人嘛聽甲真艱苦。
總--是,這新聞過無偌久就予衛生部部長無掛喙掩的新聞,副部長外口飼查某生囡仔的代誌蓋去。真濟人無閣致意這可憐的婦仁人,當然嘛毋知過去有一个叫水仔的人佇廟埕用生命演講,點醒咱人民主自由的精神。
阿楷逐工就來探阿纏姨,驚伊起痟,身體袂堪。上驚的是有人會揣伊麻煩,尤其是這會影響選舉。阿標師派兄弟照三頓去共請安。阿楷老爸嘛叫伊毋通閣予鬼仔牽咧行,時到會像阿水仔仝款,填海做肉粽角。
「你才予鬼仔牽咧行,人國旗攏毋予你提,你是憶著啥?你hőng出賣啊,而且是你家己願意的。」阿楷仔對老爸真無法度理解,真受氣刁工講話剾洗,到今閣欲替怹講話。
「做代誌,毋免講五四三的。會hőng幹,你去選!」老爸真受氣,煞講袂出啥道理。真驚後生予人處理掉,親像水仔仝款。
阿楷無愛聽老爸的話,決定欲學阿水仔仝款佇廟埕演講,閣講後擺欲出來選,改變這政治的結構。一開始真濟過去的兄弟攏來共伊呸喙瀾,比中指,𧮙姦搦撟,共伊的mai-khuh偃倒。遮的行為,閣較予伊確定伊所做的是正確的。老爸毋甘伊hőng按呢欺負,嘛開始躊躇這30冬來家己替阿標仔做的垃圾代。
行來阿纏仔兜,想欲來揣伊參詳保護伊的後生,向望阿纏會當體會做父母的心情,看是毋是會當勸伊莫閣佇廟埕演講。至少選舉期間莫去共阿標仔刺激著。
「刺激?你咧講啥貨?好意思來阮兜講這!阮水仔彼時佮你是好兄弟,你敢有徛佇伊遐?到今,死佇佗,你敢知?你囝閣比你較有腳數。」阿楷老爸毋知欲按怎應,一粒頭殼若千萬斤重,攑袂起來。
「你遐𠢕分紅包,規氣去廟埕分啦。」講煞,就共伊趕出去。
阿楷老爸想想咧,鬼才捌政治?咱人毋去捌政治,敢講做鬼的時才欲去捌?家己舞這柱仔跤三十冬外,到尾啊,做的是煞是害著家己國家的利益。半暝警察局敲來講阿楷予人攑bat-tah[35]
拍甲頭殼全血,送去急診。看著囝的時,伊規的面腫甲若麵龜。彼是投票前一禮拜,看來阿標師是決心欲閣阻擋任何對伊不利的代誌。
阿楷不時做夢著阿敏,伊攏會來看伊,不過攏是坐佇伊身邊笑笑。「我欲走啊,袂閣來啊。我佮老爸任務已經完成啊,拜託你照顧阮老母。」彼日過,阿楷脫離上危險的時期,唯一影響的是頭殼目尾留落來一位番薯形的號。
開票彼日,老爸𤆬伊走去無人揣會著的所在,真驚人結果出來會有人對伊不利。嘛叫伊手機仔毋通開機,凡勢有人定位會揣著。
後來,楷仔人較好勢了後,有影是照約束去𤆬阿敏的神主牌仔轉來。聽講一開始,嘛是跋無杯,問講是毋是兇手無掠著毋甘願,閣應毋是。問甲三暝三日,猶原無一个結果。老爸看囝按呢𤆬一个鬼仔某𤆬袂入門心嘛袂得過,這無關輦轎,徛桌頭[36]袂使。乩手起童了後,一下仔若查某咧行路,一下仔若查埔大步走,不過毋寫字就是毋寫字,紅頭仔法師按怎問就問袂應。到暗時十點開票煞,新聞放送講是少年仔陳山丘贏阿標師3388票,確定推翻這久長烏金政治。乩手大喝一聲「好」,佇香烌板頂寫字。
楷仔老爸嘛無閣選里長啊,嘛無做柱仔跤啊,不過閣真認真替鄉親服務,四界走傱。阿楷共神主牌仔請轉去了後,聽講是媠某指示叫伊網路紅人,宣傳的內容就是彼日寫的「轎仔字」,政治民主化、主權自主化、社會自由化。
彼冬新正過年,路裡真濟政治人物四界分紅包,內底貯一箍銀意思意思咧共人祝賀,這紅包敢會使提?阿楷老爸鄙相講這毋知是毋是佮大頭家出的,欲提紅包規氣去路裡抾嘛較贏,無的確閣會𤆬一个捌政治的新婦轉來!
@2021/11/10-23
閩客文學獎第一名。@台江42期
得獎感言:
即幾冬咱攏真無閒,工課抑是生活攏是。寫作佮文學獎比賽嘛變成咱生活ê一部份,這慣勢已經八冬外。時間制限ê因端,咱設定啥物時愛準備投稿抑是投文學獎,這嘛是即幾年來tām-po̍h-á適應這節奏。講慣勢嘛毋是百分之一百有影按呢做,有時嘛是逼家己拚暝工,甚至是請假khû佇厝內硬thuh,有時嘛是放棄一寡原底欲投ê雜誌抑是文學獎。
總--是,盡量要求有寫,有投,然後提升質。佇每一擺落筆,評審ê話去分析分拆家己ê想法,閣有這社會ê規則。即幾冬ê成果看來已經成做一个正向ê循環。上重緊ê是,文學手路進步掠外,家己所欲表達--ê,家己一開始用母語寫作ê初心今閣無變。
母語ê發展比往過攏真好ah,是講母語蔫去ê速度愈閣較緊。這毋是咱一二人就會使轉變。佇遮向望有志定著愛看向未來,時代咧變真緊,推sak母語ê時,嘛著愛思考按怎佮未來做tsih接。
短句:佳哉,咱ê筆閣有寡墨。無墨ê話,咱閣有血有目屎。
[3] 牛、馬等走跳。快走,快跑。此意思是被驚嚇,快步走。
[10] phiak,手拿東西,大力甩發出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