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隻尾蝶仔
是我，我轉來ah
當銃聲迵過橫霸ê牆
是我，我轉來ah
停佇你日日守ê彼跤無我消息ê批箱
是我，是我…
綴時間佮空間ê替換思念ê情絲生湠纏絞
成做引𤆬我轉去ê路
是我，彼是我…一隻尾蝶仔
用這輕bàng-bàng ê身軀飛迵這長躼躼ê眠夢
我咧想彼敢是你。自由佇我身軀邊飛來閣飛去
燒烙烙ê咖啡水煙閣再對你ê思念搝--出-來
「お父さん，お母さん，免掛心，我會轉來！」
原底佇坐清ê頭殼碗底影像予時間染甲烏白
お兄ちゃん，你猶原是遐爾仔青春少年
記持綴咖啡ê苦澀一稜一稜顯明
我袂堪得時間一時倒hoa̍h遐大步
霧霧看見お母さん陷眠咧喊--你
彼嘛是我第一擺聽見お父さん ê吼聲
我佇邊仔雙手掩面啜喟向望這是一場夢
お父さん ê日記藥水池滿滿ê身屍
飽滇ê相思化做一池血水
生冷ê寒人毋知寒干焦知思念哪會遐短
你若是一隻尾蝶仔有偌好
通飛向我，彼時的我
飛向咱彼時變調ê青春
是--啦，我若通成做一隻尾蝶仔
我欲去佗著通去佗嘛無人致意
無人束縳無人鎖牢豐沛ê心靈
嘛才通得著心肝頭所向望ê自由
斟酌銃聲，伊無比想像ê遐大聲
位新店位火燒島位毋知佗位ê所在欲鑽入
恁已經接載袂牢ê心肝窟
斟酌跤鐐拖塗跤ê聲，窮實伊嘛會當做一个樂器
會當使人平靜行完落尾一程
脫離肉體，我欲做一隻尾蝶仔
看胸坎燒燙ê空喙直直沐血想像家己是流向厝頭前ê溪
看銃藥ê火煙取代我最後一口喟順風勢走揣轉去ê路
若是一隻尾蝶仔…免遐爾艱難
即張薄薄ê領屍通知單敢是我人生上重ê稅金
因為我無好好教囝！就是你種著我少年時ê倉磅！
這數十冬ê疼愛偌濟字句kap目屎才通消敨
我算你身軀足足十一粒銃子空
敢是你死目毋願瞌反抗上好ê干證
「お父さん，お母さん，免掛心，我會轉來！」
即句話牢佇揣無路ê惡夢，sa無你ê凋蔫ê靈魂
共你守護佇甕仔內，你免驚
親像你細漢仝款共你攬牢牢
攬你牢牢才發現20偌冬ê你哪會無食較肥
咱作伙轉來厝。お父さん，𤆬你轉來ah…
是--啦，我若通成做一隻尾蝶仔
我著通鑽入你厚實ê胸坎
停佇府城鳳凰樹枝啖思念花蕊ê甜
莫怪我共你平素時ê教示放袂記
彼日透早行向刑場長長ê路--lìn
我偷偷仔向位鐵窗掖落來ê日頭光懺悔
獄友輕聲哼故鄉ê歌予轉去ê路加一分定著
你愛斟酌。你若是看著一隻尾蝶仔…是我
我欲去佗揣你，欲去佗抗訴
彼熱--人是一場永遠袂醒ê惡夢
你緣投ê鼻目喙無予時間𪐞出歲月ê皺痕
干焦白光刺鑿ê色水點記號
形影嘛沓沓仔霧--去
算袂完ê相思干焦佇夢--lìn敢通聽你講幾句話
我ê目色哪會愈來愈䆀，記持哪會愈來愈清
彼陣穿制服ê人不時來煞毋願透漏你ê消息
干焦怹無聲無說ê奸笑親像一句一句ê咒讖
你妹講你會成做一隻尾蝶仔
自由飛轉來咱ê厝。無人發現。
若是按呢較寒tshìn-tshìn ê天嘛袂閣害阮啜喟
若是按呢較久長ê相思色水袂閣褪色
若按呢，哪會無聽見你叫お母さん，我轉來ah
是--啦，我欲成做一隻尾蝶仔
停佇你目墘啖你ê目屎毋予伊津落來
看你頭毛一冬閣一冬予時間踳踏甲死白
一支一支攏是無盡尾ê等待
飛佇半天輕輕仔叫你
「 お母さん ，我轉來ah！」
你猶原看彼張殕黃，毋知予目屎澹偌濟擺ê相片
即隻尾蝶仔…是我，你怎會無看見
這是我。一隻尾蝶仔
會當飛向恁ê夢，咱ê夢
飛向免閣複審ê自由
我飛著真慢，聲嘛真輕
愛相信我，我會轉來
等有自由佮公義成做一對翼股
飛向咱失落ê厝宅共人生重khioh轉來
等待時間洗清歷史ê坱埃
我這身輕bóng-bóng ê向望起風時會當陪伴恁
等待轉去厝有恁閣佇遐
講彼一句「お父さん，お母さん，我轉來ah！」
*記白色恐怖受難者台南人蔡炳紅因一張紙條被判死刑，年26歲。
2019/6/5-6, 9定稿 @2019台灣文學獎入圍 @改投台江雜誌36期。
